瓦塔格十九年一月十六日,阴转雨
当我从今早的睡梦中醒来时,我为我眼中所见惊讶无比,不是因为其有多么奇特,而是要从我昨夜的梦说起。
我昏昏沉沉地入眠。在不知所言何物的梦境中,我先是感到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,然后我睁开眼,只看见漆黑一片,不对,不能算漆黑一片,只是我分辨不了其中的颜色罢了,称其为混沌,更加合适。在这里我分不清上下,没有前后的概念,不存在左右的区别。我没办法说出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,这种感觉奇妙无比,我从未做过这样的梦。就是在这一片混沌的怪异空间中,我大概是在不断移动着,可是这移动又完全不受我的意识的控制,可能只是我眼中的混沌色彩在不断变化让我误以为自己在移动。
总之,我就这样待了好久,我不太能用语言来形容这种状态,反正很奇怪就是了。我不喜欢这种感受,我想要打破这无趣的梦境,可是我在这梦境中连动都动不了。我努力用意识强迫自己醒来,可是每一次我感觉自己醒来时,都发现那只是错觉而已。我有些慌乱,我想起了听闻的传说:百方森林有着独属于它的法则,只要遵从,那这里便是安居之所,如若不然,死亡就会在不可察觉的时刻降临。
虽然这不过是外来者的胡思乱想,但当你陷入思维的误区后就很难离开了,我在某种意义上讲的确违反了百方森林的规则。
难道,我就这么死了?我当时心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占据,巨大的恐惧让我加倍地想从这古怪梦境中脱离,可是我依旧离不开,就像蛛网上的虫子,无论如何都逃不了。恐惧催生了名为绝望的情感,它如同冰冷的利刃扎向我的心脏,让我感到一阵恶寒。
然后,忽然间,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白光一闪,眼前的混沌像是被刀划开的帷幕一样,在我眼前极速消散,白光取代了混沌位置。在并不刺眼却明亮的白光之中,我惊讶地发现,我的医生朋友正穿着黑色长袍,站在我的身旁不远处,而我的视角,大概是躺着的。
我刚想开口说话,却发现眼前这人并不是我的朋友,尽管长得几乎一模一样,都有一样的黑色长卷发和锐利的目光,可是我可以肯定她们不是同一个人。就算是现在我也说不出我为什么这么肯定,但是事实证明,我是对的。
那人走到我面前,高举右手,然后,狠狠地扇在了我的左脸上。
我就这样醒了过来,真正神奇之处在于,当我在现实中睁开眼时,梦中的那人正站在我面前,我的确是横躺着的,而且,她正高举着右手。
我立刻清醒了过来,一个鲤鱼打挺,想要站起来。结果不料头刚好撞在了小屋的窗台底部,我昨晚真不该选这个位置睡觉,我就这么尴尬地躺回了地上。
看到我这副样子,那人高举的右手放了下来,捂着嘴笑了出来。为了缓解尴尬,我也只好跟着她干笑。说实话,就是这笑声她也和我的医生朋友一模一样,虽然朋友并不常笑。
笑够了以后,那人开口了,言语间还带着笑意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我家可是难得来一次客人的。”
“昨晚散步时走得太远,就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。”我如实回答,这没什么好隐瞒的,“不过,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的真像,你认识安夜吗?”说着,我坐起身。
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坐直身体,就被她用手猛地按了下去。“哦哦,你还是躺着吧。”她的语调阴阳怪气,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。
她转身就走,黑色长袍的后摆打在了我的脸上,长袍应该是用疣猪的皮毛做的。这不常见,大多数买得起皮毛的人,都会选择用更好的蚕丝来坐衣服。
我看着她打开房门,呆着不知发生了什么。我当时的反应实在是太迟钝了,她和安夜明显应该是有着什么关系,可是我就这样什么都没看出来,还不知怎么惹怒了对方。
不过我的反应还是很快的,在她关门之前,我冲过去抵住了门。
“喂!你是想私闯民宅吗?”她不满地说道。
“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回答。”我身高比她高一些,所以我可以通过俯视来形成压迫感,这是我对付那些小型野兽的招数,我的直觉和她的黑袍告诉我,对于眼前这人,不能用正常手段交流。当然,之后我会后悔这么做。
但是此时,我的方法起了作用。她尝试用力把门关上,但是失败了,我可不会让她成功。她皱紧眉头,眼睛左顾右盼,想要寻找什么机会。我继续站在那里,等着她的回答。
“你不会觉得自己太失礼了吗?”过了好一会儿,她终于开口了。
“我可不想被一个女巫这么说。”尽管我还不能确定,但是裹着黑袍的大多都是女巫,而众所周知,女巫双手永远都沾满无辜者的鲜血,完全不值得在乎,“我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,如果你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的话。”
“你可以试试!”她的双眼直瞪着我,语气中燃着怒火。看来她的确是个女巫了。
“好啊,”我并不在乎她的威胁,“看看是你的吟唱更快,还是我拔刀的速度更快。”最短的咒语为了不出现失误,吟唱时间都在一秒以上,更不用说那些咒语是否有用,而我用别在腰间的小刀刺向她,不过半秒。
我不猎杀魔兽,可是我也经常和它们打交道,如此近距离,我还是很有保证可以击败她。但是她显然低估了我的实力,没有回答我而是直接开始吟唱。
我没有拔刀,那太慢了,直接出拳打在她的脸上,刻意没用太大的力气,虽说是个女巫,但如果她真和安夜有什么关系,我可不好和她交代,之前我还是受了她很多照顾的。而且我其实也不是特别反感女巫。
但我没想到的是,她居然如此孱弱,居然直接被我打倒在地。我有些担心打伤了她,我还是天真了,走上前蹲下查看。就在这时,突如其来的紫色光线从她身上迸发出来。
之后我大概是被打晕了,我不太清楚,因为我失去了意识。而我再度醒来时,发现自己应该是被锁在在一个地下室之类的地方,这里昏暗没有一丝光线,阴冷潮湿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。四周都散发着发霉的气味,还裹挟着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。隔着墙壁,我还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,可能是爬动的老鼠。猜测一下,这里应该是那个女巫的地下室了。
我身上的武器都被收走了,不过日记本被留了下来。我花了些时间写了这篇日记,我好像没说过我的日记本不用笔来写,不过这不重要。我要担心的是怎么离开这里,我感觉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。
但是,目前这个情况好像全是我自己的问题,当时真不应该冲动,女巫就交给女巫猎人好了,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呢。
真不知道当时我给自己找什么麻烦,大概是因为她和安夜长的像?
只是再度被这种装死战术欺骗,让我的心情有些不好。明明以前这是我的惯用伎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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